顧雨娘靜靜地坐在牛車上，沒有再吭聲。

沒了馬春花帶頭挑事，牛車上的人一下子變得安靜。

其中一名村婦為了避免尷尬，主動岔開話題，微笑著對馬春花說：“春花嫂子，你打算去鎮上買什麽？”

有了臺階，馬春花立馬下，一臉假笑，“買點胭脂水粉什麽的。”

一有了新話題，那幾個村婦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話來。不過，她們的話題裏將顧雨娘、杜桂花和金東淩排除在外。

杜桂花顯然早就習慣被人忽視的感覺，並不主動說話。

金東淩低著頭不吭聲，而顧雨娘壓根不喜歡跟這群村婦搭話。

沒一會工夫，又來了幾個婦人，顧雨娘並不認識。杜桂花倒是認識，只是與她們客氣地點點頭。

很快，牛車上坐滿了人，老顧頭甩鞭趕牛車，朝鎮上而去。

趕路過程中，牛車上的眾人無聊，其中一個村婦說道：“哎，春柳，平時你的消息最靈通，這幾天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啊？”

那名被叫做春柳的村婦，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有……”

話說出口之後，忽然意識到顧雨娘和杜桂花也在牛車上，這樣的話，顧雨娘家的事就不能說了，好在她還知道其它新鮮事。

“咳咳……”春柳有些拿喬，故意咳嗽幾聲，停頓一下。

好幾個村婦，立馬催促：“春柳，快點說，快點說。”

平時她們幾個最喜歡走到一塊拉呱，說家長裏短。

“就是啊，快說吧，春柳，別讓我們這些人拿急。”

“好吧，你們都豎起耳朵來，好好聽著哦。”春柳高聲說道。

“行，趕緊說吧，都聽著呢。”有一個村婦繼續催促。

春柳故作神秘地將聲音壓低，“我跟你們說啊，昨天夜裏，我家當家的回來告訴我，說好像看到一個白花花的女人身子在村裏狂奔，當時嚇他一跳。怕是女鬼，使勁捂著嘴巴，沒讓自己喊出聲來。”

先是有幾個村婦開始咋咋呼呼。

“真的嗎？”

“不會真是鬼吧？”

“那女鬼是胖是瘦？”

“是誰這麽不要臉啊？”

之後，眾人七嘴八舌地發問。

顧雨娘心中壞笑，別人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她可是清楚明白，除了張劉氏，還有誰。

春柳見成功勾起大家的註意，繼續神秘地說道：“是個胖的，到底是誰，我們當家的沒看清。”

眾人聽後，一臉失望，紛紛惋惜。

“怎麽沒看清是誰呢？”

“就是啊。”

“該不會是咱們村的哪個女人偷人吧？”馬春花大喊一聲。

順著馬春花的話，眾人又開始猜測。

“咱們村裏，胖村婦沒有幾個，數來數去也就是那幾個人啊。”

“只看到女人，沒看到男人嗎？”

“不會是那個……”

這期間，唯獨顧雨娘、杜桂花和金東淩沈默不語。

“行了，別在我這牛車上嚼舌根，一會到鎮上，你們下了車，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不許再在車上說。”老顧頭作為一個長輩，實在是聽不下去，只好出聲打斷她們。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牛車拉著眾人到了昆山鎮。

這昆山鎮因臨近昆山而得名。

昆山鎮的集市上，擺滿了各種物什，有胭脂水粉，有飾品，有小零食，還有面攤……

牛車在靠近集市的路口停下來，各人付了錢紛紛下車。

杜桂花和金東淩先下了車，隨便找了個地方等著顧雨娘交車錢。

到了這裏，顧雨娘才發現沒有帶零錢，身上只有十兩銀子。

“二爺爺，我沒帶零錢，您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先去前面衣裳鋪串開銀子，再給您，行嗎？”

“不著急，你一會還坐我的車回村裏吧？”老顧頭問道。

顧雨娘點點頭。

“那就等你們買完東西回來時再一塊給錢吧。”老顧頭雖然平時只認錢不認親戚，但做人還是比較活泛。都是一個村裏的，車錢怎麽也少不了他的。

“謝謝二爺爺。一會去哪裏等您？”顧雨娘客氣地問道。

“我一直在這裏等著，晌午飯之前趕過來就行。”老顧頭樂呵呵地說道。

“好咧。”

顧雨娘說完，走向杜桂花和金東淩。之後他們仨一起走進了衣裳鋪。

這個衣裳鋪既賣布料又賣成衣。

杜桂花還是第一次進這家衣裳鋪，平時她穿得衣服都是自己動手做的，連做衣裳的布料都是十多年前陪嫁的布料。進來之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顧雨娘正好捕捉到她娘的神情，一絲心疼油然而生，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讓杜桂花過上好日子。

衣裳鋪的秋老板並沒有因為顧雨娘和杜桂花穿著打補丁的衣服而慢待，也沒有因為金東淩穿得奇怪衣裳而出言侮辱，而是熱情招待。

店鋪老板的表現令顧雨娘很滿意。

金東淩環視衣裳鋪，一臉不高興，“我不喜歡這裏的衣裳。”

顧雨娘當然明白金東淩為什麽說不喜歡，因為這裏沒有擺放白色衣裳。

“老板，有沒有現成的男子衣裳，要白色的。”顧雨娘客氣地問道。

秋老板見生意上門，一臉熱情，“姑娘，說實話，我們很少做現成的白色衣裳，這十裏八村的，就沒有一個人買過白色的布料，更不用說做成衣了。不過，我們有白色的布匹，質量絕對好，價格上比其他顏色的布料都便宜。”

好不容易來一個要白色衣裳的客人，他今天一定要把那匹白色布料賣出去，自從一年前衣裳鋪剛開業時進了這匹布，就沒賣出去過一尺。當時他不知道行情，後來才知道，這附近的村民大都喜歡買深顏色的布料，說是耐臟，省得總是洗。而有錢人又看不上他這裏的布匹，都是拿著從城裏買的布料來他這裏做衣裳。

“老板，把布料拿出來，我們看看吧。”顧雨娘說道。

沒有現成的衣裳，有白布也一樣，可以拿回家讓她娘幫著金東淩做幾身衣裳。

秋老板很快找出那匹白色布料，保存得當，這布匹看上去很幹凈。

“姑娘您看一下，如果覺得合適，這一匹布八百文錢賣給您。”秋老板一副肉痛的模樣，仿佛這個價格賠了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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